其实没有退场,就是登台很慢。

【AGTAY】 私会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写成了这样。

大家新年快乐🙏

吃瓜集团:

·很甜

  这是一场盛大的私会。

  他为你翻身越岭,披荆斩棘,跨过鸿沟,他风尘仆仆却又身载阳光,只为来到你面前。

  问你,要不要和他一起。

  

  刘学煌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刘学煌第一次想要捂住额头放声大喊,即使他在平日里是个再冷静不过的人了。除了有时在枪口冒烟,面前的人应声倒在血泊之中时,他会略微紧张的红了眼,紧接着发狂一般的开枪杀掉那些本不该去见上帝的人。

  当然,那些只是特例,十次交易中会发生八次的那种特例。

  而今天,刘学煌觉得自己绝对是来错了地方,他前两天或许就不该答应那通在电话里谈论的交易,那人说叫他杀掉一个叫张奇的男人,刘学煌想了想问了下价钱,对面报出的数字让他忍不住想要掰着手指头算算究竟几个零,总之是笔天文数字。刘学煌想,这绝不是笔简单的生意,他问了对方张奇的身份,对面答非所问的叫他周末到全市最大的酒店一趟,参加年末最大的酒会。

  这个酒会,刘学煌之前也听说过,他也被邀请过,作为一个隐藏在暗地里的杀手,刘学煌多数时间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更别说像这样大摇大摆的参加什么酒会了。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个人为了杀他开出了能让自己衣食无忧晃荡度过后半生的价钱。刘学煌出门前整理了一下衣领,折了枝玫瑰插进胸前的口袋里,后腰里别了把手枪,出了门。

  他开车来到酒店门口,看到停车坪上豪车林立,服务员穿梭于大厅之间,门口立着两个金属检测仪,刘学煌暗道糟糕,他若无其事的想要走出大门找个地方把枪藏起来,却被侍卫拦住了脚步,被请向了会场入口。刘学煌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不敢想象在这里被查出携带枪支会是怎样惨烈的下场,当侍卫第二遍问起他邀请券时,他才慢吞吞的从口袋里翻出卡片递了过去,侍卫看了看他的脸,一只手悄悄从后面关掉了仪器的开关,这一切都被刘学煌看在眼里。他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声张,他接过侍卫递来的卡片,平静的走进了大厅,又把卡片从兜里掏出来看,上面印着精美的花纹,用英文拼写着他的名字,看起来一切正常。刘学煌把卡片扔回了口袋里,在宴会厅里乱逛了起来。

  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了杯酒,漫步过每一个桌前,眼神向四周瞟着,寻找着交易者给他发来的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很可惜,转了一圈之后他也没有看到那个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刘学煌把酒杯放下,靠在桌边,又觉得不妥,只能直立身子,手扶着桌檐,装作一副思考状态。不一会儿,有人从他身后靠近,在他感受到那人抬手要碰上自己肩膀时,他突然回头,手也摸上后腰的枪柄,下一刻就要把枪给人一发子弹,但是在他看清来人之后,却愣在了原地。

  那人分明就是那个叫张奇的男人,他手里握着把小刀,不长却足够锋利,他的脸上还挂着即将得手的喜悦笑容,脸上挂着副金丝眼镜,嘴角勾起的弧度令人着迷。可现在这个场景,刘学煌可顾不上对方长得有多帅,看着他手里那把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刀子,刘学煌心里第一次有些发懵。这人是来杀我的么?他想。谁会用小刀杀人?这种不能一击致命的东西,后患无穷,所以刘学煌本人是从不屑于使用的。可当下,就有那么个人想用小刀杀掉自己,还有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成功地苗头。刘学煌忽然觉得火大,他抬头看着张奇,眼神里迸射着寒光。

  刺杀失败的张奇也尴尬的收起小刀,还是折叠的,他摸了摸脑袋,伸出了手说:“幸会。”

  刘学煌没伸手,多有意思,上一秒要杀你的人,下一面伸手和你说你好?

  张奇见他没动静,假装咳嗽了一下把手收了回去,面色上不露痕迹的说:“认识一下,我叫张奇。”

  “你应该知道我叫什么。”刘学煌说。

  “是,你叫刘学煌。”张奇回答说。

  你这个智商还当杀手?!刘学煌在心里吐槽着,他现在疯狂的在心中质问着交接人,就面前这个傻子能让你开出了不止八位数的价钱?他的特别之处可能就是比别人更傻一点。

  刘学煌看着面前的人勾了勾嘴角,声音低沉,“幸会”他说。

  “你是来杀我的?”刘学煌语气轻蔑的开口,张奇穿着正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这个人站在你面前你很难想象他下一秒会掏出小刀来刺杀你,就算是刺杀,刘学煌也希望他用的是枪。

  对面点了点头,脸上又露出了初次见面时那种迷人的笑容,让刘学煌忍不住想他为什么不去当模特,俗话说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技术,说的就是张奇。

  对于张奇的回答,刘学煌也不算意外,他一年解决的人不胜其数,难免有几个想要解决掉他的,大部分都被他反杀了,出现张奇这种情况的,还是第一次。

  刘学煌又问他:“我值多少钱?”他有些在意自己的身价,近些年来这个行业可谓是欣欣向荣,自认为有点本事的都想来混口饭吃,刘学煌也挺喜欢这个现象的,不只是每天可以在网上看到某家公司因为暗杀而倒闭,就是看到错杀或者出现了无名尸体的。并且,现在简单容易的小事,都传不到刘学煌这来,他也乐得清闲。

  张奇比了个手势,刘学煌也惊讶于张奇这么轻易地透露了客户信息,连自己那几块钱工资也一清二楚全告诉了自己,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刘学煌撑着下巴,他注意到那人出给张奇的价格,和电话里张奇的身价是同一个数字,这太让人好奇了,先不说刘学煌自己有多看不上对面的张奇,结果自己身价和人家一样这件事有多让他生气,单单就一模一样的价格这件事就有些不简单。

  刘学煌笑了起来,他觉得这可能是某位有钱人的特殊爱好,看两个人自相残杀,最后的胜利者可以获得赏金,犹如角斗士。他摸上腰后的枪柄,打算下一秒就对张奇说再见,但他犹豫了,看着面前的人,他猛然生出些别的念头。没人能把这种自相残杀的戏本套在刘学煌身上,他现在暴躁的不行,他决定让那个有钱没处花的人知道,钱不想要,命也别想要了。

  他抬手揽住张奇的脖子,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把他拉到了阳台上,看着渐暗的天色,月影爬上半空,刘学煌的眸光闪了闪,扭头朝着张奇笑了起来。他撇着嘴说:“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张奇看着面前的人愣住了,男人眸光闪烁,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张奇一时间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选择在这个时间遇见刘学煌真是太好了。

  从他听说有刘学煌这个人开始,他就每天坐在书桌前肆意揣测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每日行踪,他把刘学煌所有的通缉令都默默收藏,贴满了整间书房。在张奇的世界里,刘学煌叫虔诚,花名Rouse,总爱冲动杀人,却又不留痕迹,犹如一把利刃,无声的刺入,张奇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当他在就会上看到刘学煌的第一眼,他就变得激动起来,他甚至呼吸急促,脸色泛红,他紧张的靠近着。张奇感受到自己后腰那新纹上刘学煌名字的皮肤因为自己的激动而隐隐作痛,他随手拿起了餐桌上的折叠刀,用最为偏激的出场方式让对方注意到自己,不出他所料的,刘学煌警觉地发现了他,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张奇,此时的刘学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件事张奇想想都要忍不住弯起嘴角。

  现在,刘学煌问他:“有没有兴趣合作?”张奇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同意,却又忍住皱起眉头,冷下脸来问他:“你什么意思?”

  刘学煌把手从张奇的肩膀上拿开,撑住天台的边缘,望向远方消失殆尽的火色夕阳,他摸出根烟来点上,烟雾模糊间,他眯了眯眼睛说:“我要让有胆量杀我的人付出代价。”

  

  早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散落进来,照在刘学煌的脸上,他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身边的人自然地展开双臂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刘学煌正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又觉得不太对,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身边睡得一塌糊涂的张奇,皱了皱眉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他推了推身边的人,张奇抬手揉了揉眼睛,不满的睁开眼睛看着刘学煌。

  “你能不能往过睡一点,顺便给我点被子。”刘学煌拽着被子角,使劲的扯了扯。

  张奇看着自己占地,妥协的往后让了让,刘学煌不依不饶的说:“再往过点,别睡在我的枕头上。”

  看着张奇移动到自己的那半边床上去后,刘学煌满意的躺进被子里,刚闭上眼,就又感受到背后的人紧贴了上来,刘学煌刚要动怒,张奇吻上他的后颈,模糊的说:“我那边太冷了,你比较暖和。”

  被人禁锢着不能动弹的刘学煌泄了气,他感受着张奇平稳的呼吸洒在自己的后颈上,大脑想要回忆起他们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的,大概是在初次相遇的那个晚上,当刘学煌朝着张奇发出邀请后,面前的人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刘学煌诧异于他的回答之快,但是又回忆起张奇那惨绝人寰的智商,只当他是脑子缺根筋罢了。

  其实最开始,刘学煌没想到张奇能帮上自己什么忙,但是在之后两人的相处中,张奇却表现出了令人震惊的实力,就在刘学煌还在为来电人的身份苦恼时,张奇已经翻出了IP地址。在刘学煌思考作战计划时,张奇兴高采烈的拿来了计划书。刘学煌拿着那本宛如新华字典一般厚的计划书,惊呆了。计划书上写的是一个时间长为一年的作战计划,几乎具体到每天该吃什么,刘学煌甚至看到了两人该在那天去哪家餐厅吃哪道菜。他举起计划书摔在面前的茶几上,茶几的玻璃都被震得晃了晃,他指着计划书问张奇:“这什么玩意儿?”

  张奇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把计划书从茶几上捡了起来,指着标题说:“计划书。”

  “我认识字!”刘学煌怒吼,“我是说你写的这些内容都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装出好友的样子,这样才会符合暗杀的步骤。”张奇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现在谁还会玩和你装朋友再一枪崩掉你的老套套路?你是不是活在梦里。”刘学煌轻蔑的讽刺到。

  “那你要用什么理由解释我们之间频繁而又密切的接触交往呢?”张奇不答反问到。

  刘学煌没说话,他确实忘记了这一点,他完完全全沉浸在要反杀雇主的兴奋之中了,即使前期的一切准备都是由张奇一手办理,但是还是无法阻挡刘学煌想象扣动扳机那一刻的心情。

  “上一次查询地址时,对方已经有所警觉了,如果我现在不作出假意接近你的样子,很快就会有人来杀掉我们两个。”张奇接着说到。

  “让他们来好了,我又不怕他们。”刘学煌仰起头,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

  张奇叹了口气,想伸手摸摸刘学煌的脸颊,又止住动作,最后把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你或许可以杀掉十个人,那一百个呢,再多呢?这样算是最安全的选择了。”

  刘学煌虽然不服气,但还是接受了张奇的提议,毕竟他也不想在还没干掉真正要解决的人之前,先被人解决掉了。

  再后来呢?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了的呢?大概是在第三个月的时候,刘学煌早就习惯了张奇在身边的日子,他在某天等着张奇来接他去吃晚饭的时间里,莫名的打开了窗户想要通通风,他的视线被吸引到了楼下的一处,是张奇的车,他心想,来的真够快的,毕竟张奇五分钟之前还在和他说要他等个半个小时,路上堵车。

  就在刘学煌正要扭头回屋穿衣服时,他眼尖的看见张奇的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女孩,长相算是上等,女孩将长发挽到耳后,露出了个甜美的微笑。刘学煌愣住了,这是张奇的女朋友?他穿衣服的手顿在空中,接下来想到的不是之后如何当面调侃张奇,却是“他怎么能有女朋友”。刘学煌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看到别人有女朋友也能嫉妒成这样,大概是单身久了,见到朋友的女友都酸的不行。刘学煌穿好衣服下了楼,意料之中的没看到那个女孩,他心里想:怎么,有了女友还不让人见见么?

  刘学煌越想越生气,使劲拉开车门又大力摔上,把驾驶座上的张奇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勾起嘴角笑了笑,说:“今天你还挺快的。”

  “你也挺快的,说路上堵车叫我慢点,是为了把我支开送女朋友回家么?”刘学煌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多像个看到自己男友和别的女孩纠缠不清时的吃醋女友,他正在气头上,身边的张奇也不回应,刘学煌更生气了,他说:“是我多问了,我以为我们作为同个战壕里的战友,你有女朋友这件事会和我报备一下,不然以后万一你哪天凉了,我也好给人家每年送送温暖啥的。”

  “她不是我女朋友。”张奇听完刘学煌说的话简直是哭笑不得。

  “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有女朋友,是好事,不像我每天孤苦伶仃,只能和你作伴,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有伴的。”刘学煌的嘴一开始就再也没停下,一串讽刺挖苦就像机关枪一般打在张奇脸上,堵得张奇没法插嘴。

  一路上,刘学煌不停地说着话,张奇干脆闭了嘴不理他,任由他自由发挥。直到终于到了饭店门口,张奇一脚刹车,才让刘学煌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盯着刘学煌的脸,对方还不饶人的说着:“你为什么不说话啊……”话没说完,就被张奇凑过来堵上了嘴,刘学煌被他捏着下巴亲了上去,所有没说完的话,都被刘学煌咽回了肚子里,他睁大了眼睛睫毛微颤的盯着面前的这张脸,一时间大脑空白。张奇发现阻止刘学煌说话的目的达到了,甚至坏心的趁着对方吃惊而微张的嘴伸出舌头扫了一遍口腔,最后舔了舔刘学煌的嘴唇,才离开了身子。

  刘学煌直到张奇为他打开副驾驶的门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被领着走到餐桌前,看着被张奇拉在掌心中的手,刘学煌刹那间回过神来,他磕磕绊绊的说:“你……”

  “我说了他不是我女朋友。”张奇把他摁到椅子上,自己坐在了对面。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刘学煌从椅子上跳起来,红晕从脖子爬上了脸颊。

  张奇和他比划了一个嘘的声音,又朝身边因为刘学煌的怒吼而纷纷看过来的客人们低了低头,刘学煌才发现他们现在正坐在餐厅的大厅里,而自己,刚刚居然就这么喊了出来?

  他缓慢的坐回椅子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懊悔起来。

  这顿饭几乎是刘学煌在浑浑噩噩中吃完的,他又被张奇送回了家门口,就在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张奇叫住了他,他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亲你么?”

  刘学煌的身子顿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说:“我不想知道,你他妈别说了。”可他的内心却又暗自抱有些憧憬,希望张奇说些什么其他的原因。

  他回过头,看着张奇的眼睛,心脏跳的飞快。刘学煌怀疑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张奇肯定能听见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因为啊,”张奇故意停下来,观察着刘学煌的表情,在对方即将恼羞成怒之时,飞快的说:“我觉得和朋友相比,恋人的头衔或许更加适合隐藏我们的计划。”

  刘学煌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宛如被丢进冰水之中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他的确希望张奇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实际上如果不是张奇今天提起这件事,刘学煌几乎要将他抛在脑后忘记了。对于这个回答,刘学煌不是不能接受的,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关上了车门。

  张奇自然观察到了刘学煌眼里那转瞬即逝的失落神情,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更多,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行使好他伪装男友的特权便是了。

  刘学煌收回回忆,看着搂在自己腰侧的手臂,觉得即使张奇说他们只是伪装,但是现在似乎也有些伪装的过头了。就在他们决定从朋友上升为恋人的第二天,张奇一大早就按响了刘学煌家的门铃,刘学煌打着哈欠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张奇,脸上笑容依旧,美名其曰:同居。

  刘学煌无奈只好同意了,张奇便提着行李占领了刘学煌家的一半,还有床的一半,以及刘学煌的一半。刘学煌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张奇似乎不只是住进了自己的家还住进了自己的心里,不论以什么样的身份,这个人都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近,刘学煌觉得张奇很奇怪,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大事。两个人都是杀手,做着刀口舔血的职业,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这也不算奇怪。张奇不像刘学煌,他不是随心所欲的想要去完成任务时就去完成,他总会在周天的晚上,出门一两个小时再回来。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如初,但是空气里带回来的血腥味总是骗不了人的,刘学煌从不过问张奇去做什么了,他曾看过张奇的存折,比起自己的那是有之过而无不及,刘学煌忿忿不平跳着叫嚣说张奇没自己厉害,对方也只是笑了笑把他揽进怀里,把存折塞进了刘学煌的口袋里。

  可是最近,张奇有时会到半夜才回来,有时甚至第二天早晨才踏进家门。刘学煌觉得奇怪,表面上也没说些什么。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个月,终于又是一个周日,当张奇走出了家门二十分钟后,刘学煌有些坐不住了,他套上黑色大衣,跟在张奇身后出了家门。

  张奇没有开车,只是沿着街道走着,刘学煌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说是不远,但其实刘学煌也是跟在百米开外。他看着张奇走向一个人,那人穿的也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刘学煌远远地看到张奇从那人手里接过了一个手提箱,张奇朝那人点了点头,又绕到车后排坐了进去,两个人一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刘学煌打了辆车跟在了他们后面,那辆车在距离张奇家附近停了下来,张奇一个人走上了楼,刘学煌疑惑的跟了上去。张奇的家,刘学煌没来过几次,每一次都是站在楼下或者街对面等着张奇下来,而张奇也一次都没有邀请自己上去过。刘学煌从没想过是为什么,但现在看来,张奇或许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说不定。

  张奇消失在门里,刘学煌只好趴在大门上仔细的听着屋内的动静,张奇似乎在和什么人打着电话。刘学煌断断续续的听到,有关于钱和时间的句子,张奇好像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收拾着东西,他走到离门近一些的客厅时,刘学煌终于听清楚了些他在说什么,张奇说:“距离一年还有一些时间,你们确定这么着急么?”

  刘学煌心下一惊,有关一年这个期限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当初张奇和他协定的计划书,期限就是一年。刘学煌早就把当初那个说着要干掉买凶人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都动了隐退江湖的冲动,但是现在,张奇的这通电话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你们放心吧,我会守约的,我已经收到钱了。”刘学煌把自己从门上撑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破门冲进去扯住张奇的衣领质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冷静的想了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对方给张奇开的价本来也是天文数字,现在先用些甜头,让张奇加快脚步也无不可。刘学煌冷笑着,他有些恨自己那些天真的思想,怎么就忘记了这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自己在一起的枕边人,是和自己一样的为钱卖命,替人消灾的人呢。

  他跌跌撞撞的下了楼,打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刘学煌蜷缩在沙发里,双臂抱进膝盖,他知道过一会儿张奇就要回来,或许他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会给自己一枪?或许在晚上睡觉时对方会毫不犹豫的用刀子刺进自己的心脏?刘学煌越想越慌张,他冲进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手枪别在腰后,静静地等着家门打开。

  在刘学煌等的昏昏欲睡时,门锁传来了钥匙扭动的声音,刘学煌一瞬间紧张了起来,他摸着后腰的手枪,差一点就要把开门进来的张奇打死,但是他忍住了,因为张奇打开门看到刘学煌还在等他的那个瞬间,眼睛里的光亮了起来,刘学煌嗓子发干,他咽了咽口水,说:“你回来了。”

  张奇明显心情愉悦的说:“你还在等我啊。”

  刘学煌看着他脸上的笑脸,心里翻着恶心,他突然不想就这么杀掉张奇了,他想看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奇为了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或许其中还夹杂着他的一点私心,他还不想这么快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两人即将睡觉之时,刘学煌犯了难,谁会把一个无时无刻想要杀了你的人放在自己身边,还是在睡着时这么还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哑着嗓子和张奇说:“我好像有点感冒,要不我们别一起睡了吧。”

  张奇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抬起手摸了摸刘学煌的额头,引的刘学煌颤抖了一下又怔在原地。张奇又看了看他的脸,说:“好像没发烧,你很冷么?”

  “嗯。”刘学煌无精打采的应了声,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卧室,直直关上了门。

  张奇在门外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客房睡了进去。

  刘学煌这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张奇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某天夜里,刘学煌再一次想用感冒为借口和张奇分房睡时,被张奇一下捉住了手腕。张奇盯着面前这个健康的不得了的人问他:“你怎么了?”

  刘学煌一开始支支吾吾的敷衍着说:“我感冒了你放开我。”

  张奇握紧了手,凶狠的把刘学煌推到墙上,捏着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又问他:“你怎么了?”

  刘学煌被撞得生疼,火气不由得窜了上来,他冷笑了一下,回到:“我怎么了,也需要你关心么?”

  张奇被质问的摸不着头脑,他说:“你什么意思?”

  刘学煌换上往日那副讥讽人的表情,说:“你不是巴不得我赶快死么?我的身价那么高,估计那些钱你花到下辈子也用不完吧?”

  张奇被问的彻彻底底的懵了,他松开刘学煌的手,被对方使劲的推开。刘学煌接着说:“什么一年,我的死亡倒计时么?亏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是真的,真的……”说到这儿,他没再说了,刘学煌打开大门,指着外面朝张奇说:“你滚吧。”

  张奇这才反应过来是刘学煌误会了什么,他说:“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兴趣了,我也不在乎。”刘学煌从后腰拿出手枪,抵在张奇的额头上,嘴角微微勾着笑,接着说:“你走不走?我给你一次机会,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我们下次相遇就会是你的死期。”

  说完他用力把张奇推出了门,张奇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学煌就合上了大门,无论张奇怎么敲他都不开门。刘学煌在门内滑坐到地上,他抱紧自己的双膝,不住地颤抖,他听着张奇在外面不断地敲门声,眼泪悄悄地滑过了脸颊,消失在衣袖之间。

  刘学煌的确没再见过张奇,但是那大概是因为他从那天把张奇赶出门之后,自己也再也没出过门,手机也全是张奇打来的未接来电,直到手机没电关机,刘学煌也没看他一眼。他一直把自己扔在床里,裹紧被子,决绝接收任何人的信息。

  直到有一天,刘学煌爬起来把手机充满了电,打开手机的瞬间,收件箱和通讯录迅速被填满,手机甚至卡住了几秒钟才恢复正常,刘学煌翻了翻信息,毫无意外的都是张奇发来的,此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有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不是张奇的号码,而是几个月前联系刘学煌出钱杀掉张奇的人。

  信息内容也算是出人意料,只有一句话:[来XX饭点解决事情。]

  解决事情?解决什么事情?刘学煌好几天都没思考问题的脑子,此时显得有些绕不过弯来,他反复的看了好几遍信息,才意识到这是委托人发来的让他最后解决掉张奇的消息。

  这个时候让他去杀掉张奇,刘学煌犹豫了,他摸到这一个多月来一直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枪,心有些沉,最好还是下定决心带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动身去了饭店。

  说来这个饭点就是当初张奇和刘学煌第一次相遇的那家饭点,即使是毫无活动的假日中,这里也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地方。刘学煌站在门口,整了整下摆,闭上眼睛再睁开,他又回到了那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虔诚。

  大厅里静悄悄地,和上一次参加酒会时的场景完全不同,刘学煌贴着墙壁警惕的向里移动着,但是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个大厅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独自走到大厅中央,环视四周,终于在扬起的纱帘后的阳台上看到了一个人影,是张奇。

  刘学煌稳步走了过去,张奇听见脚步声也回过头来,刘学煌在他回身的瞬间,朝着对方的额头举起了枪。

  “我不想听你说话。”张奇刚想开口,刘学煌抢先出了声。

  张奇皱起眉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扔给了刘学煌,嘴里说着:“你可以打开看看。”

  刘学煌疑惑的打开了手机,这是一部什么软件都没装的手机,张奇想让他看的东西大概只会是信息和通话记录了,他划开通讯录,里面只有过一通电话,号码是刘学煌的私人号码。而短信,也是只有几小时前发给刘学煌的那一条。

  “你什么意思?告诉我其实要杀我的人就是你自己么?”刘学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眯着眼睛问张奇。

  张奇摊了摊手,说:“我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能引起你的注意?”

  刘学煌歪着嘴角笑了,“引起我的注意?或许你没想到这会是把自己逼上死路?”

  “我想到了,所以我才更要这么做。”张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视线变得尖锐了起来。

  刘学煌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人,他神色从容,即使知道下一秒自己可能就会死亡,但好像也表现得完全不在乎。刘学煌犹豫了起来,他和张奇待在一起的那些时间不是骗人的,如果一个人演戏也演得如此出神入化,他可能真的是非要杀掉自己不可,不然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刘学煌放下枪,他还想知道一些别的事情的真相,他问张奇:“你那天和人见面,从那个人手里拿了箱子,回家又和人打电话说一年期限,究竟是在做什么?”

  “你要知道,发布通缉再撤销的手续和花费,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张奇回复到。

  他日夜奔波在事务所和住所之间,通缉令的发布时间是一年,要撤销就要用钱注销,他由于把大部分钱都交到了刘学煌手里,自己手上的资金周转就变得困难了起来,张奇好不容易凑齐了钱,还没来得及办完手续,就被刘学煌用莫须有的罪名赶出了家门,他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刘学煌表现的有些不相信他的说辞,他疑惑的问:“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好不清楚么?我就只是因为……”张奇话还没说完,刘学煌就看到了饭店外涌进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全副武装,来势汹汹。刘学煌心中大叫不好,拽了张奇就躲到了墙的背后。

  “什么情况?”张奇倒是对眼前的突发状况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还能有什么情况,这世界上,所有想要杀我的人,都乐意来分一杯羹。”刘学煌握紧枪柄,脸色阴暗,他盯着楼梯口,上来的人刚露头,就被他一枪打爆。

  “这也都怪你,你别告诉我,你发给我的关于你自己的通缉令也是真的。”刘学煌一边仔细计算着子弹的数量,一边扭头看向张奇,希望他别做什么傻事。

  “当然,是真的。”张奇毫无防备的等着刘学煌来,防身的物件一个也没带,刘学煌现在带着他就犹如一个累赘。可惜这个累赘,还是身价不菲的黄金。

  刘学煌听了他的回答,忍不住用手掌拍上额头,嘴角扯出来个笑脸,没好气的说:“我看明年今天就是咱俩的忌日。”

  他把枪扔给张奇,自己一个翻滚钻进餐桌下方,摸了刀叉向袭击者扔去,刀刀致命,无一虚发。

  有人从刘学煌背后冲来,在他发现是几乎为时已晚,砰的一声枪响,张奇的子弹准确的这种目标,刘学煌看着那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回身之时,刘学煌也扔出一把小刀,张奇身后的敌人应声倒下。张奇看着脚边血泊里的人,朝刘学煌调侃到:“没想到你也会用刀子。”

  “彼此彼此。”刘学煌把刀从那人身上抽出来,顺便摸走了他手里的枪,这下,几乎是无人能挡了。

  但或许有时,事情就不想他们想的那么如人意,就像张奇曾经说过的那样:“你或许可以杀掉十个人,那一百个呢,再多呢?”再多呢?刘学煌现在知道了,再多,他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他们两个人站在血泊之间,刘学煌的身上处处都是擦伤,张奇也好不到哪去,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胛骨,他现在疼的龇牙咧嘴倒吸凉气。

  刘学煌看到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外面冲进来,手臂已经没力气再抬起来瞄准对方,只是随意的扫射,但还是成功地守住了大厅的绝对有利的位置。

  他刚想拉着张奇从阳台逃走,只来得及抓住张奇的胳膊,下一秒却被张奇一把推开,眼前一片血红。

  刘学煌晃晃悠悠的开枪打死了来人,却支撑不住张奇倒下来的身子,两个人撑着跪倒在地上。

  刘学煌用双手撑住张奇的肩膀,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顾不上还有人冲进大厅,紧紧地把张奇搂进了怀里。

  他听见枕在自己肩上的张奇笑了一声,奄奄一息的喘着气,他好像要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力气开口。刘学煌刚想问他,却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一疼,低头看去,是一把利刃从背后戳穿了他,刀尖从前胸冒了出来,还带着涓涓不断地鲜血。

  刘学煌突然明白可能有些话他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他搂紧了张奇,贴近对方的耳边,小声的说:“我爱你。”

  张奇没有给他回复,只是用力的让那把刺穿刘学煌的利刃插进自己的胸膛,他意识模糊再也没有力气开口。刘学煌又断断续续的说:“我…爱…你…”

  张奇费劲全身力气勾了个笑容,回应到:“我也是。”

  

  刘学煌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正坐在自家那个小沙发上,周日十二点的闹钟敲了十二下,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张奇打开门走进来,看到他的第一眼,说:“我回来了。”

  刘学煌笑起来,走过去替他结果大衣,自然地回复说:“你回来了。”

  他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他不想醒来。

  可他这一睡,也确实再没醒来。

by没想到我写完了  / @lyin陇隐


评论(1)
热度(53)

© lyin陇隐 | Powered by LOFTER